《White Christmas》
三个主人公,三个故事,使我脑海中响起一个词“寒冰地狱(联想电影《画皮》)”。
我心痛地感到,“Block”是名副其实的寒冰地狱——活着,却人间失格。绝对意义的孤独、社交绝缘,本就能够使人发疯,而这设定却还被人掌握了时间的流逝速率,缔造了赛博空间中的千年寒冰地狱、永恒的监禁。
“Block”受法律所保护、狱审能够毫无负担地按下“度分如千年”的按钮、意识副本被人们奴役……伴随着“方便”的技术,人们的能力无限延展成“压断大地、淹死太阳”的超级力量,而与此同时,人们变得如此冷漠,人们的同理心和同情心消失殆尽。是不是我们的思维模式和情绪感受在被科技反向塑造,人工智能越来越“像”人的同时,我们也变得更冰冷、更程序、更机器?
生命与机械的界限是什么,人工生命具有怎样的权利和社会认同,人工智能可能拥有思想吗,科技对人类群体生活状态和社会形态的改造马太效应怎样最小化,科技异化冰山的全貌是怎样的……大大小小的问题蜂拥。我不认为人类的智慧足以在短时间内驾驭其可企及的技术突破,新兴科技伦理风险挑战是永恒的问题,对于技术我们不但不应骄傲自满更要谨慎三思。
“我”,在该片中人的意识能够复制、躯体能够虚拟再现,完全实现数字孪生,那么什么是“我”?这让我想起《新世纪福音战士》的凌波零。复制品在物理上健全,当她意识到自己与他人在独立思想上的差异时,她开始寻找自我、向内探寻。但本片中的副本不仅拥有完整的人格和思想,甚至拥有自己独立独特的人生和记忆,但她不像楚门一样可以走出影棚、不像图恒宇一样在虚拟世界和女儿拥有独一完整的生命,而是被物化、被奴役。这是人类的独裁,自以为是造物主。在我看来,拥有意识的生命体,无论是人工亦或自然,都应该被赋予平等的权利。人类时常失去跨越物种的恻隐,但即使为了人类自身我们也达成保护地球的共识;而面对真实与虚拟,我认为“虚拟人就是不存在的假人”这种说法只是掩耳盗铃,自以为通顺实则拙劣幼稚。
英国诗人布莱克指出“人被技术所分割,技术是人体器官的自我截除。人内在的东西外延之后,造成对人的催眠,人由此变成了其外延物的傀儡。”在此基础上,麦克卢汉的“中枢神经系统”便通过阻塞感知来缓解“截除”造成的压力和迷乱(参考《理解媒介:论人的延伸》增订评注序)。我认为正是人类道德伦理体系和现有文明的局限性与科学技术的高速发展产生了矛盾和错位,人类一叶障目、不知“傀儡”,即对科技异化短视。而这种认知局限作用下,人类集体地、无意识地、本能地沉浸在自己构建的新纪元中变得对人性善恶、世间苦痛麻痹,自愿成为赛博格。
回到当下的现实中,“媒介即讯息”,科技对人的截除同样体现了媒介形态大于内容的理论。我们在微信中对某人的拉黑,便是“block”在现实中的对应,但我们习以为常。对关系的处理变得简单粗暴,倒并不归咎于科技本身,根本还是在于人的逃避。这是一个相互作用的过程。未来是否会成为剧中的样子,我想到的是“佛系”“丧”语言的流行所映射的是人们行为的过分积极和快节奏与内心对对慢生活和逍遥自由的状态的向往。网络、影视作品往往是人们在跋涉时眺望的另一条路,望一望是本能和欲望,但这也足够了,人们还是会在脚下的路上一个脚印一个脚印地走下去。既然我们在思考和感受这份技术的反作用,那么我们就还在画着阴阳黑白的轮廓,我们就还没有被淹没。
王佳音